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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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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皺眉看著她,擡起的手漸漸握成拳,最終又放了下去。

安慰人這種事情,他做不太來。

擡頭看向別處,不想再看她低落。

風起,晚間夾雜著寒意的風吹的沈芋抖了抖,擡了擡眼,舒嚴高大的身子立在她身前。她看見他身上穿的白色襯衫,聽見他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聲,忽然就想起,她答應過他,這個案子之後,再也不纏著他了。

負面情緒一下子全部湧了出來。

她咬了咬唇,忽然上前走了兩步,雙手環住舒嚴的腰,頭貼在胸膛,緊緊的抱住他。她不想再考慮那麽多,她需要有人在她身邊,就這一次,放縱最後一次。

舒嚴沒想到沈芋會忽然抱住自己,怔了一下。女孩身上淡淡的清新味道包裹著他,身體接觸的部分暖暖的,他心跳快了幾秒,垂眸,看著她的臉。

緊咬著下唇,皺著眉的臉。

手慢慢擡起來,猶豫著,最終,放到她肩上。

他抱住她。

頭埋在她的頭發裏,閉了閉眼,越抱越緊。

不知過了多久,久到他都記不起時間,懷裏的人微微動了動,伸手推他。他松手,低頭看去,沈芋的臉色好多了。微微帶著笑意,伸手拍拍他的肩:“放心,以後我不會這樣了。”

他只看她,不語。

頓了頓,沈芋再次開口,這次眼梢帶著笑意。她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看他:“你剛才和藺局長說,我是你女朋友?”

舒嚴楞了一下,沒想到沈芋會突然提起這個,皺眉疑惑的點點頭。

沈芋笑容更盛:“我們假裝是情侶,是因為認識盧雪楠,在藺局長面前……也有必要假裝嗎?”

他表情凝固住。

“恩?”笑瞇瞇的追問。

舒嚴僵著身子,低頭看她,不知如何回答。看了半晌,索性直接轉身往車裏走,沈芋也不惱,笑瞇瞇的跟他擺手,說再見。

開車的時候,舒嚴身子還是僵硬的。

冷著臉,嘴角卻在抽搐。

他剛才……

真的……

只是……

說順嘴了。

車猛地停住。

伸手揉了揉眉心,有點搞不懂自己說的怎麽就那麽順口,平靜好半晌,煩躁感才稍微淡了淡。這一平靜,他又想起點別的事,掏出手機,給藺局長打了電話:“藺局,我是舒嚴。”

那邊一聽到舒嚴的聲音,就覺得事情有點不妙,賠著笑。

舒嚴直了直背,慢條斯理:“我隊裏的法醫情況不太好,您看這個襲警——”頓了頓,冷冷看著前面,“一般要關多久?”

“……你覺得多久合適?”

舒嚴彎彎唇,將問題又扔了回去:“您看呢?”

“我……知道了。”

遠方的周旭想哭。

舒嚴沒回訂好的酒店,徑直去了調查局。有關酒吧裏與盧雪楠接觸的服務生的資料,他還要好好查一查。楚彥三人也沒回去,都在調查局等他。

本以為舒嚴過去後就可以回酒店,然舒嚴卻直接走進了檔案室。走進去,又退回來,沖著目瞪口呆的三人說道:“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。”說完,轉身走進去,順便關了門。

江百川眨眨眼,一臉茫然:“老大這是要幹什麽……通宵啊?”

阿三也有點傻眼:“通了兩個晚上了,今天還通?”

只有楚彥意味深長的笑笑:“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。”

雖然這幾天發生的事有點震懾江百川的三觀,他也開始改口叫沈芋嫂子,可他還是不能輕易相信舒嚴這種人會對女人動心。不死心的反問:“老大真的喜歡上沈芋了?真的真的喜歡?”

楚彥聳肩:“像舒嚴這種木頭疙瘩,一旦喜歡上誰,那基本上就是一輩子的事,我看你們老大是沒救了。”

“怎麽說?”

“腦子呢?”楚彥瞥他一眼,“雖然能找到盧雪楠這條線索,可以說是舒嚴運氣好,剛好認識。可話又說回來了,如果不是他對著那些亂七八糟的視頻看了整整一天,又不停的算速度算時間,你們能輕易找到那輛車的行蹤?”

頓了頓,道:“那個男人也是,明明下了車就沒了影子,硬是被他從犄角旮旯裏的監控錄像翻了出來。盧雪楠只是萍水相逢的一個人,他卻能記住人家的習慣性動作,又查了人家整整一天的行蹤,看到她去接女兒才最終確定身份。要我說,他的眼睛就要瞎了。”

這樣想想,倒也不能全說舒嚴運氣好,如果是江百川去看錄像,他還扒不出來盧雪楠這條線索。

但……

“完了,感覺回去之後隊裏那幫女人會殺了我。”

江百川表示他心很累。

阿三想的沒錯,舒嚴又通宵了一個晚上,去理這個犯罪小團夥的資料,順便查清了盧雪楠接觸的是誰。

說來也巧,盧雪楠跟這個男人淵源不是一般的深。

盧雪楠的丈夫是警方早就查過的,和這個小團夥沒什麽關系,普普通通的白領,已經再婚。平時遵紀守法,女兒的撫養費也會按時打過去。

而酒吧的那個男人,其他人叫他“伍哥”,和盧雪楠一直保持著不正當的男女關系。盧雪楠婚前,兩人是男女朋友,不知為何分手,分手後盧雪楠迅速跟前任結了婚,還有了孩子。

可即便已經有孩子,盧雪楠也沒和伍哥斷過,經常私會,直到盧雪楠前任發現,離婚。

離婚後,兩人見面更加肆無忌憚。

可奇怪的是,兩人雖然混在一起,但也沒和好,像是約定好似的,各自有各自的玩伴。

這個小團夥裏的成員基本上已經摸清,共有五人,伍哥、盧雪楠、負責尋找目標的年輕女子、扮演老公的男人和扮演婆婆或母親的女人。舒嚴調來酒吧的監控錄像,決定從伍哥下手。

一夜過去,負責盯著盧雪楠和伍哥的探員匯報,兩人昨晚分別從酒吧的前門後門離開,沒有一起走,但去的是同一個地方,沈芋家附近的居民區。兩人一起待了一晚上,現在,盧雪楠正在小攤買早點。

舒嚴一邊聽著一邊看錄像,手指輕輕在桌子上打著節拍,聽到他們去了沈芋家附近的小區時,手指頓了一下。

他記得……

迅速起身,又翻出武琳失蹤當日的錄像,從頭到尾,仔仔細細看了一遍。

盧雪楠買早飯回去時,伍哥還躺在床上睡覺。她將買來的豆漿油條放好,走到臥室去叫伍哥。昨晚兩人玩的有點過火,衣服扔的滿地都是,她彎腰,一件一件收好。

收好後,坐到床沿,伸手調皮的捏住伍哥的鼻子。

一邊捏,一邊媚笑著看他。

伍哥是個長相極端正的男人,年過三十,魅力反而更大。盧雪楠從高中起就認識了伍哥,兩人都是對方的初戀,中間斷過幾回,但也沒斷徹底。

她一堵住他的鼻子,伍哥就醒了過來,剛一睜眼,又把盧雪楠拽到懷裏,擡起頭就去吻。

盧雪楠笑著推他:“一大早的,幹什麽呢?”

伍哥看著她嘿嘿的笑:“昨晚沒夠,今天再來,咱倆都多久沒見了,恩?”

她象征性的又推了幾下,然後撲到他懷裏,翻雲覆雨。

折騰了兩個小時再起床,桌子上的豆漿已經涼了,盧雪楠拿到廚房去熱。伍哥也跟著走過去,從背後環住她的腰,問:“阿海又找你要錢了?”

“恩。”提到阿海,盧雪楠有點不滿,撇撇嘴,“不就是還少他那麽點錢,他居然直接下車過來找我。萬一被人看到,多危險?”

伍哥摸摸她的頭:“這小子最近不老實,該收拾收拾。”

盧雪楠應了一聲,沒再說話。

下午兩點的太陽是最毒的時候。

盧雪楠家樓下埋伏著幾個調查局的探員,舒嚴和楚彥三人坐在車上。貼著膜的車,從外面看不到裏面。舒嚴坐在副駕駛上,一動不動的盯著盧雪楠家的單元門。

負責開車的楚彥有點看不過去,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:“舒嚴,你不是真瘋了吧?連著三天沒睡覺,今天看了一上午視頻,現在又趕過來監視盧雪楠。你的身體不要了?再喜歡沈芋,也沒必要把自己搭進去吧。”

舒嚴毫不客氣的打掉楚彥的手,蹙眉盯著單元門,道:“我覺得有點不對勁。”

“哪裏不對勁?”

“監控錄像錄下面包車最後一個片段,是他往郊區方向開的,局裏的人也一直在郊區附近找人,可是……”頓了頓,沈默,闔眼捏起眉頭。他的確已經很疲憊了,現在幾乎是在硬撐著,連續看了好幾天監控錄像,他看東西幾乎都是重影的。

疲憊的往後倚了倚,心裏還惦記著小團夥裏的另外幾人:“盧雪楠和伍哥在這,另外三人找起來有點麻煩,估計那三人不會到這裏來。”

話音剛落,後排的江百川忽然驚呼:“盧雪楠出來了。”

舒嚴立刻睜眼看去。

盧雪楠正從單元門裏出來,手裏拎著一個黑色塑料袋,看她走的方向,是她家的車庫。打開車庫的門,走進去,裏面停了輛黑色的大眾,車上落了不少灰塵,看起來已經有幾天沒開。

她走進去時,順手關上了車庫的門。

舒嚴皺起眉。

約莫十分鐘的樣子,盧雪楠從車庫裏走出來,手裏還拎著那個大袋子,走到樓下的垃圾桶旁,扔進去,然後上了樓。

舒嚴沈思片刻,吩咐江百川:“去問問看門的保安,認不認識盧雪楠,認識的話就帶來。”

江百川跑下車,和保安交談了會,轉身帶著保安朝車裏走,後排的阿三給兩人騰出地方。保安是個大爺,年過半百,頭發已經白了一半。他原本還對江百川的身份有些懷疑,還是後者亮了證件後才相信他的身份。

一上車,關了門,舒嚴直奔主題:“您認識盧雪楠嗎,她是這個小區的住戶。”

保安大爺楞了楞,問:“那個經常帶不同男人回去的女人?”

想著盧雪楠的私生活確實有些亂,舒嚴點點頭。

“認識。”

舒嚴又問:“她住在這裏多久了?”

“哎,五六年了吧?我也記不清楚。”

“她女兒也住在這嗎?”

“女兒?”保安大爺嚇了一跳,“她還有女兒?不知道啊,沒聽說過。”

調查局早已派人去監視了盧雪楠的女兒,盧雪楠把女兒從北城帶回來後送到了前夫家,這幾天也一直住在前夫那。大概是這幾天忙著做生意,沒時間管。

舒嚴繼續道:“她平時開車嗎?”

“開啊,她還買了個車庫呢。”

看來是這幾天她去了北城,所以車放在車庫裏積了灰。

舒嚴閉上眼,盧雪楠與那日從面包車上下來的男子交談的並不開心,兩人雖一起做事,但絕不會像她和伍哥那樣親密。如果這樣的話,先抓盧雪楠和伍哥,也可以把三個小嘍啰釣出來。

舒嚴基本確定伍哥是這個團隊的領導,一直藏在最深處,只與盧雪楠聯系。

在酒吧工作,估計也是借著人多混雜方便做事。

睜開,拿起對講機,道:“上去抓人。”

車內的其他三人都怔住了。

楚彥有點懵:“……你還好嗎,腦子還正常嗎?什麽都不知道呢,就去抓人?你確定能從盧雪楠和那個伍哥嘴裏套出話來?哎哎哎,我說,你別因為沈芋,就不要腦子了啊。”

舒嚴瞥了他一眼,開門下車。

上樓時,舒嚴走在最前面。

手拿著qiang,直接將房門踹開,進去的時候,盧雪楠和伍哥在吃午飯。兩人都沒穿什麽衣服,看起來是又激情了一回,看見一大堆人舉著槍進來,盧雪楠有點懵。

她一眼認出舒嚴,瞪著眼睛,半晌沒說出話來。

伍哥最先反應過來,忽然從桌下掏出一把菜刀,另一只手將盧雪楠拉到自己跟前,刀放在脖子上。

惡狠狠的瞪著舒嚴:“你別過來,過來我就殺了她!”

而盧雪楠,也配合的驚呼起來。

看起來兩人像是早就商量好,如果被發現,伍哥認罪,保盧雪楠。

江百川呵斥道:“裝什麽裝,知道你倆是一夥的。”

話音剛落,伍哥手裏的刀已經抹了下去,尖銳的刀鋒立刻在盧雪楠雪白的頸部劃出一道血印兒,幾滴鮮血從傷口裏冒出來,舒嚴皺了皺眉。

伍哥拉著盧雪楠一步一步往後退,往窗口的方向退。

盧雪楠家在二樓,他想跳窗逃跑。

他後退一步,舒嚴逼近一步,也不知是不是缺乏休息的緣故,眼前的景物又開始重影,就好像有兩個伍哥,兩個盧雪楠。

他不得不低頭,用力閉了閉眼睛。

趁著舒嚴低頭的空檔,伍哥猛地將手裏的刀扔向舒嚴,順手推開盧雪楠,縱身從窗戶跳下,一群人蜂擁而上。

伍哥扔的不準,舒嚴的反應卻有點慢,擡頭看著刀半晌,腦袋混混沌沌的,等想起來躲時,刀已經到了跟前,他只能伸手擋住。

菜刀結結實實砍在他的胳膊上,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,然後掉在地上。

鮮血流個不停。

圍在窗戶處的探員見伍哥被圍在樓下的探員抓住,才放下心,順手銬住盧雪楠,回頭,卻見舒嚴捂著傷口半跪在地上。

門口傳來“砰砰”的跑步聲,沈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,撐著門框大口的喘了一口氣,一眼就看見捂著傷口皺眉的舒嚴。雖是捂著傷口,血流卻沒停止,鮮血順著胳膊流到地上,一滴又一滴。

連他捂著傷口的右手,也都被染成了鮮紅色。

沈芋的心撲通撲通跳了兩下,差點尖叫出聲,還好及時的捂住了嘴。她奔過去,抓住舒嚴的手,急急的問:“你沒事吧?傷到哪了?流了這麽多血,打120了嗎?”

血液溜的太快,舒嚴臉色略顯蒼白,薄唇沒什麽血色。

看見沈芋過來,微微露出疑惑的表情。

然他也沒空多問,撐著擡頭:“去車庫找人,應該有地下室,找找是不是暗門。”

沈芋攙著舒嚴沒撒手,後者伸手推她:“你跟著去,你嫂子應該也在,盧雪楠去北城耽誤了幾天,他們還沒來得及賣人。”聲音很虛弱,呼吸聲越來越大,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。

沈芋心更疼,眼淚兒都快要掉下來。

救護車很快過來,沈芋最終也沒跟著舒嚴上車。

她得留下,確認武琳的安危。

救護車的聲音很刺耳,看著救護車帶著舒嚴離開,沈芋神思恍惚了片刻。低頭,手上都是舒嚴的血。

靜默片刻,她打起精神,轉身跟著江百川和阿三去了車庫。

如舒嚴所說,車庫被改建過,裏面有個暗門,暗門通往地下室。在那裏,關著四五個女人,其中一人,就是武琳。沈芋是被周小童叫到這的,他說看到武琳在車庫的地下室,她趕來想先看看情況,誰知正好看見調查局的人沖進去。

她跟著跑上樓,就看到剛才那一幕。

雖然擔心舒嚴,但她現在更應該先照顧好武琳。

好在武琳並沒有受什麽傷

她只是被關在地下室好幾天,被救出來時,人縮在角落,見誰都怕。也幸好盧雪楠去了趟北城耽誤些時間,否則恐怕武琳現在已經被送走了。

周小童找了整整一天一夜,雖然作為一個小阿飄不用費什麽力氣,但人也疲的很,現在正趴在家裏睡覺,只有沈芋一人陪武琳去醫院,沈朗和沈父沈母還不知道武琳獲救的消息。

等全面檢查了身體,沈朗才帶著一家老小趕到,將武琳交給他們,沈芋轉身往舒嚴的病房走。

方才楚彥特地告訴沈芋舒嚴的病房號,她急著過去,走的稍快了些,腳踝又一陣鉆心的疼。咬咬牙,也沒緩下步子。

到舒嚴的病房時,剛好醫生也在,正在叮囑楚彥照顧舒嚴的註意事項。餘光看見沈芋站在門口,連忙向她招手:“快,快進來。”叫完沈芋,扭頭對醫生說道,“您跟她解釋吧,她全權負責。”

沈芋:“?”

楚彥笑瞇瞇的:“舒嚴要在這住兩天院,我和江百川還有阿三晚上的飛機回北城,照顧舒嚴的任務就交給你了。”

“這麽快就要回去?”

“當然。”楚彥挑挑眉,“舒嚴現在有病假,我們可沒有,一堆案子等著呢。”

沈芋點點頭,扭頭對醫生道:“有什麽事您直接跟我說吧。”

剛說完一堆話口幹舌燥的醫生:……

生無可戀。

醫生又交代完一遍,走出去,楚彥碰了碰沈芋的胳膊。他伸手指指躺在病床上的舒嚴,道:“你看他現在臉色很差吧?你覺得他傷的很重?其實根本不是那麽回事,他這是熬了三天熬的,醫生說了,睡兩天就沒事了。”

沈芋微微一怔:“熬了三天?”

“對啊,從上火車,他就沒怎麽睡過,昨天晚上又看了一晚上錄像。今天也是,那個伍哥沖著他扔刀,那麽大的刀,他都沒反應過來。”

原來他昨晚又忙了一晚上,難怪今天那麽迅速的抓了人。

沈芋走過去,看著他蒼白的臉,輕輕嘆氣。

楚彥沖她擺手:“那照顧他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啊,恩,最好趕緊把這個口是心非的男人拿下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說好的雙更。

有人誇我嗎,沒人我過兩天再來問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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